是我不珍惜(1)
作者:cheetah
(一) 一个晴天 那是一个晴天,我趴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桌子上睡觉,秋日的阳光把我照醒了,抬头一看,胡子副教还在谆谆教导,我趁他回头往黑板上写东西时无声地推开后门溜了. 通往公寓楼的林荫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我正呐闷抬头一看树上的横幅“欢迎走进工程师的摇篮”我才反应过来,又来新生了.我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往前走,“啪”有人拍我的头.一看是老井.“干吗呢?”我问他,“新生入学我来接老乡.”老井是我的老友,已混入学生会,热衷各项学生活动---只要有女生参加.“又要帮助哪个失足女青年?”我逗他.“不是,真是我老乡,在那,快帮我拿东西.”我顺他手指一看,便看到了林玲. 现在想起那情景我仍会激动.路边的柳树下站着一个女孩,一身白裙亭亭玉立斯斯文文,一只手梳理迎风飞舞的长发,一双美眸正像我们这瞟来.“我不是在梦里吧?”我踉跄一下扶住老井,“净他妈胡扯.”老井笑骂我. “这是肖遥,我朋友,这是林玲,我老乡.”老井给我们介绍,“你好.”林玲一笑两颊绯红,“我是学生会生活部部长,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找我.我是热心肠,他们叫我活雷锋.”我一本正警地说, 林玲狐疑地瞅瞅老井,“别听他胡说”老井笑道,”快帮着搬东西!”“Yes sir!”我乐呵呵地去拎林玲脚下一个最小的纸箱没想到一使劲没拎动,“什么东西这么沉?”我问,“书.”林玲说,“透着学问.”我乐. 林玲在一本一本地整理着书,偶尔抬头看我一眼.老井在帮一个林黛玉似的姑娘上床板,很认真地干着.“我说的是真的,你长的确实像张曼玉.”我一本正警地夸跟林玲同寝的一个胖姑娘,“你为什么不考艺校,可惜!”“那你怎么不去说相声?!”胖丫头反击了,我一乐,点起一支烟靠在窗户上不讲话了,默默地看林玲收拾东西,觉得她的动作很美. 林玲突然一抬头眼光盯住我,我忙回头向窗外看,“长 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我叹道. “干吗呢?”老井看我躺在床上发呆奇怪地问,“我爱上她了.”我一脸庄重,“谁?谁这么不幸?”老井乐.“不要将欢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我怒叱老井“我爱你老乡!!”我喊. (二)我想恋爱 老井最近忙得很,正在张罗迎新生联欢会,我好不容易逮到他“给张联欢会的票.”我求他,“不行啊,”老井摇头“场地太小,除了新生就是系领导,几个老生都是演员.”“帮帮忙.”我递上一支红塔山,老井接过去眼神还盯着我手中的,我索性把一合都塞给他,“没问题.”老井奸笑道“你这样的文艺骨干可以当我的助手嘛.” 一楼108大教室里人满为患,四下里挂满彩纸到也喜兴,晚会由老井和“林黛玉”主持,这几天老井天天找“林黛玉”对台词,我猜他公事私事一起办了. 前几个节目我没认真看,只有老井独唱时我有心没肺地拍了几下掌,我一直在下面逗我们寝室的大哥,一听说看演出他把小皮鞋擦的贼亮,几可照人. “下一个节目,舞蹈<<青春>>,由林玲表演.”听到“林黛玉”有气无力地报幕我忙正襟坐好,伸长脖子向前看. 随着舒缓的音乐林玲从侧门舞了出来,绿裤红衫映得面似桃花,一头秀发随舞姿飘来荡去,她伸臂展腰扬头踢腿舞得缥缈迷离,我的心中有一个精灵也随着她微微跳动. “干嘛呢?”大哥把一支烟伸到我鼻子底下,“眼神不对了啊!”我一愣,接过烟点上没吱声,心想:这女孩当真不错. “这酒是穿肠毒药而色却是刮骨钢刀哇!”校门口的小店里大哥吱溜一口酒吧叽一口菜地劝我,“粉身碎骨浑不怕一身是胆雄赳赳,”我端杯一饮而尽大声宣布道“我要恋爱!” 我无声地走在女寝的楼道里,面色慌张心理忐忑不安,我在一个门口停下了,对着门做深呼吸.旁边的门忽然开了,我一愣,一个女孩刚要出门一见我迅速关门缩了回去.我直了直腰,敲门. 开门的是胖姑娘“林玲在吗?”我问,“在.”胖姑娘面无表情. “谁?”林玲正在看书,见我进来站起来 “你好,找我?”一双大眼扑闪扑闪问我.“我……”我咬咬牙,“你坐.”林玲叫我.我坐下顺手摸了支烟,“本寝禁止吸烟!”胖姑娘一边说道,我难堪地笑笑,“吸吧,她逗你呢.”林玲瞪了胖姑娘一眼,胖姑娘笑嘻嘻地开门走了. “生活还习惯吧?”吸口烟后我镇定下来,“你真是生活部长啊?”林玲捂嘴乐,“我……”我的脸居然红了,憋了半天说“今天礼拜天,我想请你出去玩.”林玲盯着我瞅一会儿问:“上哪?” 那一天是怎么过的我已记不清了,回忆起来都是林玲一张张美丽的笑脸.晚上回寝室我大声宣布:我恋爱了. (三)爱的滋味 “下午足球赛是我们班对你们班.”林玲趴在我肩上说:“你上场吗?”“不一定,”我抱着一本<<白玉老虎>>在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般对弱队我不上.”“来劲了还,”林玲捶了我一拳“不一定谁赢呢.” 秋老虎还挺猛,顶着太阳我在场上东奔西跑大汗淋漓,林玲他们班的男生踢的不怎么样倒挺能跑,像无头苍蝇四下狂奔.老大又一个直传我飞马杀到抢在对方门将扑出前一个飞铲,球进了.我夸张地跑到场边对林玲做鬼脸,林玲扭头不看我,胖丫头居然向我扔香蕉皮我躲开了.对方有点老羞成怒了,脚下动作大了起来.我又接到球直杀大门,轻松一扣晃过后位带向大门,对方的黑大个门将飞速向我撞来,我趁球未落地轻轻一挑,球划了个美妙的弧线直飞大门死角,“咣!”奔人不奔球的黑大个结结实实地撞在我身上,我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开去. “没事.”我一瘸一拐地拉住扬言要废了黑大个的大哥,“真没事?”大哥问我“你下去歇歇吧,这帮小子我们对付得了.”我蹦下场,坐在场边,林玲飞快地跑过来.“怎么样?”她关切地问.“没事.”我低头去看,膝盖全破了,正从伤口处往外流脓血.“他们也太狠了.”林玲用矿泉水冲去我伤口处的泥土,“不要紧,我是英雄无畏,那是什么?”我看林玲拿着一团棉花要往我腿上擦,“酒精.”林玲一下按到我腿上,我头向后仰张嘴无声地惨叫. 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照在林玲身上,她的薄薄的耳朵被阳光照得几乎透了明.我用纸卷了一个纸棍慢慢地去挠她耳朵,“嗯.”林玲甩甩头放下手里的杂志,“不许欺负人.”她笑着说我,“看什么呢?”我抢她手里的杂志,“这,你看.”她指着一篇名为<<轻易得到的往往不珍惜>>的文章问我:“你会珍惜我吗?”“会!”我毫不犹豫地说.林玲瞅瞅我幸福地笑了. “我不再轻许诺言……”我拎着饭缸哼着小曲在食堂排队,“春风得意啊.”老井在后面捅我, “忌妒吗?”我乐“爱情的力量嘛!你和林黛玉还不是一样?”“不一样,”老井正气凛然“我是真挚爱情你是流氓活动!”“我呸!”我骂道. (四)爱的迷茫 “你说呀.”林玲抓着我的双臂直摇,“说什么?”我装傻,我们刚看完叫<<我说我爱你>>的录像出来,一路上她一直在逼我说那句话.“你为什么不说?”“我没不说.”“那你说呀!”“我说什么?”林玲盯住我,我觉得她的目光寒气逼人.“我走了.”林玲转身要进楼,“等等.”我喊.林玲一下转过身满怀希望地看着我,“你的围巾.”我递给她,林玲一把抓过转身跑了.“莫名其妙.”我站了半天咕哝了一句. 天气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都已掉光,北风卷着它们四下飞舞,行路的人都缩脖哈腰.林玲已几天没来找我,最近几天我迷上了古龙,每天沉浸在他设下的谜团中不能自拔.林玲进来时我正躺在床上为李寻欢的命运嗟叹.“来了.”我眼睛没离开书,“我们班开舞会,你陪我去好吗?”林玲在床边坐下,“我不会跳.”我点上根烟仍没抬头.“去嘛.”林玲摇我的手, “别闹!”我正看到李寻欢已拔刀在手便不耐烦地拔拉开她.半天她没吱声,我有点奇怪也没动,过一会儿她突地抢走我手中的书,“干吗?”我瞪她,“给我!”“不给!!”“你给不给?!”“就不给!!!”我起身去抢,她一下藏在身后,我抓住她手掰了过来,“小胳膊还拧得过大腿?”我躺下继续看书,过了几分钟没动静,我抬头一看,林玲低着头泪水涟涟.“这是干什么?”我起身搂她,她一闪身摔上门噔噔噔地跑了.“你有病啊!?”愣了半天我对着门叫了一句. (五)冬天来了 有点不对,林玲最近很少来找我,找她几次情绪也怪怪的,经常说些人生无常宴席必散之类的话,我被她弄得五迷三道不知所云只好教导她作为劳动人民的女儿要敢爱敢恨不要沾染小资产阶级风花雪月唧唧我我的腐朽习气.林玲用无邪的大眼默默地望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那位最近活动不正常啊.”大哥一边擦他可爱的小皮鞋一边说.“啊?怎么不正常?”我放下小说上铺下铺四处找烟.“真的,你还别不当回事,我这几天常看到她和一个小白脸一起上图书馆呢.”“不会,”我点着烟“我的魅力她无法抗拒.”“拉倒吧,别怪当大哥说你,不要老自觉不错.”“我确实不错呀.”我站到窗前对着玻璃照,里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一张疲惫的脸,我的视线慢慢透过玻璃,外面下雪了,洁白的雪花飘飘潵潵铺向大地,丑陋的大地披上了华丽的银装. 月亮不大但挺亮,月光照在雪地上映的四下一片通明.“找我有事呀?”林玲低头用脚踩雪显得心不在焉.“群众反映你最近行为有些不检点啊.”我一手支树做潇洒状.“你什么意思?”林玲抬头问我.“你…”我有点结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们班那个小白脸怎么回事?”“没事,”林玲理直气壮.“没事天天一起上图书馆?”我忽然有点激动,“枉我对你这么好.”“你对我哪好?”林玲盯住我,“哪都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心中也想:我对她好吗?相对无言,我们默默地望着对方的脚尖,远处隐隐传来达明一派缥缈的歌声:“你还爱我吗?我怎么竟有点怕,现况天天在变化,情感不变吗?……” 我有点喝多了,头晕,刚才元旦聚餐时大哥拼命灌我结果他先倒下了.“林玲不在!”胖丫头倚住门一脸不耐烦地说,“我看看.”我用肩膀挤开门往里瞅,一个胖小子坐在胖丫头的床上装模作样地看书,看见我难堪地笑笑.“她在班里跳舞呢.”胖丫头在关门前告诉我. 整个教学楼里喜气洋洋乐声震天,我在林玲班门口往里看,昏暗的灯光下群魔乱舞,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去找到舞得满脸通红的林玲,“你出来一下.”乐声盖住我的声音,“什么?”林玲皱眉问.“我让你出来!”我大喊. 楼里传来的乐声仍清晰可闻,没有风,但很冷,真的很冷.“为什么不来找我?”我问.林玲没吱声,“到底怎么了,你说呀.”我的头痛,不止因为酒,还因为冷.“你还记得那篇文章吗?”林玲忽然问,“什么文章?”我愣.半天无声.“肖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各自冷静想一想.”林玲默默地说.“什么?!”我惊,这是什么话,我只在电影中听过,我拍拍头问:“你说什么?”我盯着她,林玲低下头,良久,我看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流下她美丽的脸庞划过冰冷的空气融入洁白的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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