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
悄悄走过季节的尘埃无痕 每每镰割岁月的沧桑无悔 寒风夹带着冷冷的雨丝,把整个夏季都带走了,那满目的秋绿也变 成了苍痍的金黄,甚至没有留下哪怕是小翠鸟的嘀鸣。 每当黄昏临近,远走他乡的我,却总会下意识地翻看那几页珍藏的 诗签,不仅仅是翻看往日情人的几页签纸,是苦涩的回味也好,是甜梦 的重温也罢,那可是一段令人心碎的情殇啊。 记得哪个97年春节那天,就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妻子带着女儿回娘 家渡假去了,我独自在家里电脑的国际互联网上与网友聊天,我的一个 好朋友,他开了一家电脑互联网酒吧(internet pub),一定要我去他那儿 喝酒,他自称酒吧里可以拿出世界上所有的美酒。于是我迎着春夜的细 雨,驾着那辆枣红色的本田跑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位于人民路上的PUB 。佳节好友相聚,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嘛。 酒吧不大,但品位很高, 中间围着立柱周围是几台上英特尔网的奔 腾电脑,沿街玻璃窗前是一排情人椅,墙上是我朋友自己手绘的有美洲 前卫艺术风格的壁画,伴着玛丽亚凯莉富有张力的吟唱,旁桌上的一个 孤身女孩不知不觉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喝着那种产于波兰的叫“库罗 娜”的小瓶装啤酒,看她那优哉游哉的模样,我实在不知道,就是这个 女孩居然从此轻而易举地改变了我的生命历程。 在这里喝酒的话,你可千万不能推说够了,照例是来者不拒,酒微 醺而不觉已是夜深深了,在与朋友高谈阔论的间隙也不时地注目哪个女 孩的举手投足,她的歌居然唱得很好,当我看到她到吧台付掉了两瓶“ 库罗娜”和一支歌的帐单准备走的时候,纯瘁的一种醉意的冲动,我想 送送她吧,我下意识地紧随着她出了门。 夜色在雨雾里显得格外的朦胧,哪个女孩独自走在那冰凉的街道上 ,我赶紧驾上我的车子,迎了上去。我把车缓缓的停在她的身旁,我按 下自动玻璃窗的按扭,我平静地问:“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让我送您回 家吗?”我发觉了一丝的恐慌或犹豫,但在没有过多的强调,也没有过 多的推却的情况下,她跨上了我的车。而她的就这一“跨”,居然从此 开始了我人生的世纪之旅。 上车后,她告诉我她是上海文学院公关文秘班的大三学生,名叫“ 李华”,“你就叫我夏子好了,夏天的夏。”她是这样的坦然地和我说 着她的名字和家住的地方,她家是住在西园路18号。嘴角却是带着那丝 从此伴我走过整个季节的微笑。 沿着人民路向北,到饮马桥左转,进入三香路。车在有意地低速行 驶,在苏州午夜的街头,节日的灯火仍然是那样闪烁辉煌,但车却是很 少。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文学艺术到孩提往事,而她那天真的笑语不 时地透过车窗飘向夜空。 车停在了西园路她家的路口上,道别后目送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 她留给我的她家的电话号码,她告诉我,明天上午再通电话。 第二天上午,一个新的季节的第二天,春节的朋友交往是应接不暇的, 但我还是推掉了一切应酬,上午十点就拨通了夏子的电话,线路的另一 头,传来了睡眼朦胧的呢喃,没有什么含糊,我们约好了下午3点我去西 园路口接她过来吃晚饭。 在平时从来都不做家务的我, 还炒出了三个拿手菜,我也不知道为 什么我会这样胆大,居然把异性带到家里来共进晚宴。一瓶皇朝干红葡 萄酒两个人不分高下喝个底朝天,她还仔细地翻看了我们家的生活照片 ,从电脑上欣赏了我的设计作品和我的几篇散文诗作,而不管从那一方 面,我都让她感到了我是一个既有自己的追求而又忠于家庭的人。然而 ,我又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亲情。 记得有一次一个好朋友给我开玩笑,问我对女朋友的标准?我随手 在一张纸上写了:大学专科以上,身高165厘米以上并且长相端正,在 文化艺术领域有具体的专长或爱好,掌握一门以上外语,懂电脑,有良 好的家庭氛围等等,好象我当时林立了十一条,而只不过是个酒后的玩 笑而已,但却偶尔揭示了我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么,如果说我曾经有过 理想的话,现在所面对的是不是就是我的理想呢? 晚上,在送她回到家门的路口上,我停好车,车窗外的雨雾轻轻地 拂在我的脸颊,一股凉滋滋的滋润直透我的心头,我忽然感觉到,我好 象遇见了阔别千年的故友,心之深深处萌发了一种预感的激动,一种在 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三十多年,曾经面对过多少风花雪月而从来没有过的 激动。我侧过身去看着坐在副驾驶坐上的她,夜色里,酒醉的红晕还依 稀辉映在她那稚嫩的脸颊上,我动情地问她:“我想吻您”,当我的嘴 唇碰到她那热呼呼的脸蛋时,整个世界好象都成了真空,唯有我们两个 人的存在,还有彼此那深深的呼吸. . . . . . 初三原本想应该是我意气风发的日子,两天来的境遇令我有一种云 里雾里的感觉,作为一个有温馨家室而从来没有想过要重新选择的我, 没有去想得很深很远,只想到应该好好的珍惜这个缘分。但早晨的一个 电话却差点把我扔进了冰窟窿,她明确告诉我,希望再也不要给她打电 话了,因为她不希望与一个没有结果的人在一起,她是独生女,妈妈最 最期盼的就是盼她有一个温煦的家庭而生儿育女. . . . . . 是啊,我是不是太想入非非了,我有妻子有女儿,我怎能这样呢? 但我又没有太多的奢望啊,我只是看在我们共同点很多的份上才和她交 往的。只不过我不应该吻她,但我绝对没有强迫啊。咳,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这漫漫的下午的,记得我在屏幕上设计了一 幅图画,是用五彩斑斓的颜色混乱组合成一个构图,名字叫“彷徨”, 这个图片现在还保存在我的电脑光碟里。 晚上,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也没有心思在电脑互联网上与网友聊天 。电话机就在手旁,只要用手指轻点几个阿拉伯数字,就可以听到她的 声音。但是,直到晚上将近九点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样的勇气,我还是 拨通了那个让我踌躇了大半天的电话。 “您好,请原谅我很冒昧地再打电话给你. . . . . .” “没什么,晚上好吗?” “啊(我简直有点不知所措). . . . . .我很好。” “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玩电脑?” 我慌乱地回答:“是的,我正在设计一个伤脑筋的构图。” 她说:“请你原谅我上午的电话,但你应该理解我和我父母的用心 。我已经想过了,你比我大,家里父母我三口之家,从今天开始我就叫 你哥哥,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迫不及待地说。 那天晚上的电话足足煲了一个多小时,也正好她父母走亲戚去了, 我们从张学友的“相信她,关心她”谈到玛丽亚凯莉,她还跟我谈她在 艺术学校兼职课堂上,那几个少儿舞蹈班的小捣蛋鬼学生. . . . . . 最后,她告诉我“明天,你要履行你为哥哥的职责了。”要我陪她 去真爱婚纱摄影公司,为该公司拍广告模特照。俨然把我当成了她的经 纪人的了。 很快,整个春节就这么哥哥长妹妹短的一晃就过去了,除了我隔三 搓五的去看她外,每天的电话联络是不分白天昼夜的。情人节前一天, 我预定了16支红玫瑰,我还设计了一个彩色的情人卡,上面打印了我写 的一首《心的家园》小诗送给了她。情人节的那天,当我看着她捧着那 一捧红得水灵灵的玫瑰和情人卡回去的身影的时候,我的内心感觉到了 无限的满足。 正象她后来送给我的诗中写的那样: 当你向我走来的时候, 夜也朦胧,雨也朦胧, 只是瞬间却似走过了整整一季。 是什么迷失了, 是什么凝固了。 不问你苍桑有多少, 不想你原来是怎样, 是浪子总有漂泊的疲惫, 走出是一片心的荒原, 走入是一个心的家园。 托付星光雨露, 把心愿藏进你的衣袋, 无任流浪多么遥远, 心的家园永远 是你唯一的行囊。 她学校开学那天,我们在她妈妈的热情送行下,我开车把她送到了 远离苏州一百多公里的位于上海东郊吴淞口的学校,就这样每个星期天 不是我去上海陪她逛外滩或南京路吹吹风,就是去上海接她回苏州渡周 末。为了联系方便,我特地给她买了一个万声台的中文传呼机,是沪苏 漫游的,还选了一个吉祥号11711,因为据说我的幸运数是七。我似乎 每天都在她的传呼机上打上几句爱的诗文或者有趣的玩笑,总记得那个 小笑话: “一颗红豆和一颗绿豆放在锅里炒,炒啊炒,炒到后来两颗豆变成 了一种颜色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炒糊了,哈哈。” 那个笑话在传呼的时候,把传呼小姐也逗乐了,而也就这一段笑话 ,却预兆般地印证了后来我们的爱情结局。 作为一个城市女孩,她长得算是漂亮的,端端正正的具有中国传统 美的脸型,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她的性格属于一种既桀犟挑剔又 热情随和,既满足于现状而又充满梦幻的类型,比较感性化和情绪化, 热衷追求有声有色而富具浪漫情趣的生活。是一种传统和现代思想个性 兼而有之的女孩。 她在学业上上进心很强,智商本来就高,各科成绩都名列班级前茅 ,她还能用流利的英语与老外进行谈话,写的诗属于那种理性而纯真一 类的,歌唱得也很棒,字节音调都掌握得十分老到,她还被聘任为市黄 河艺术学校的少儿舞蹈班的舞蹈老师,为多家公司拍摄过广告模特照片 ,还参加过多部电视剧的拍摄. . . . . . 她其实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当她搂着我的手臂叫“哥 哥”的时候,我会感到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这更美好和珍贵的呢? 有一天,我比较涵蓄地问她:“什么时候我要把你变成女人呢?” 而她却两眼虔诚的凝视着我,没有说话。然而,在哪个风和月满的晚上 ,我生日的那天,一个值得永远把它铭刻的日子,我成为了她第一个男 人,她也从女孩走进了女人的行列。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称谓和标准来衡量或评价当时我们的这样一种 情感,可能是因为他自身属于一种较前卫的现代生活思想方式,她从来 没有提出过要我离婚娶她,连暗示都没有过;我呢虽然风流倜傥,浪迹 天涯,但对要我跨出离婚这一步却实在没敢去想过,也没有过一种理智 的反省。而从现实看来,象这样的生活方式的人又何其就我和夏子俩呢 ? 而且,有一点比较突出,那就是我们都属于一种唯美主义的生活类 型的人。把错杂魍魉的社会单纯看为两个人的伊甸园,不是坦诚的去接 受生活的自然美好,而是牵强的去追求或故意的表现所谓如诗如画的两 人世界。而这也正是为今后所面对了的现实生活而留下了潜在的危机。 我们对双方的情感都非常的珍惜,她把我送给她的我姐姐从日本带 回来的稻草观音铃铛系在她的小包上,挎在身上走起路来一路的“叮当 ”响,成为她独有的一片风景线。我会把她写给我的诗签甚或一片小的 留言纸片珍藏起来,就象金凯把弗朗西斯卡钉在廊桥上的纸条珍藏了几 十年一样。 我感到了此刻夏子的一切似乎已经融进了我全身血液而无法分离了 ,也许人生的诀择就已摆在了我的面前。而此刻,一种往日从未有过的 ,一种我要改变自己,我要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思想萌芽开始滋 长。 那天,我去西山岛一个宾馆办事,夏子陪我同往。那正是个西山赏 梅的好时机,我办完业务看时间还早,就和妹妹一起绕有趣味地登上了 哪个梅花山顶。夕阳的余辉金灿灿的,洒满了整个太湖湖面,正象后来 我为这次梅花山之行写了一篇散文《那个梅花村落》中写的那样: 当我穿过那条弯弯曲曲的山道,置身于一个满山遍野梅花盛开的村 落的时候,我的思想也仿佛一下被凝固了,心跳的感觉中我隐约已回到 了我心往已久或走别千年的家园. . . . . . . . . . . . 伴着满庭的芬芳,一种人工无法合成的清纯,无法抗拒地包 围了我的全身。当我们伫立在梅花山顶时,我内心有一股浓烈的思绪, 在这野山僻壤,想自己能在这梅花山之畔筑一个土墙草居,笠帽蓑衣, 问僬探梅,舞鹤弄筝,与梅花山野对歌,与太湖碧波唱和. . . . . . 梅花山啊,我坚实的脚步是否已叩醒你沉睡的心房,我的思绪啊, 是那样的执着而永不回头,我要用我的纯净感受为你培土施料,伴你花 开花落走过春夏秋冬,我要用我生命的全部呵护你每一棵树枝,甚至每 一片细嫩花瓣,让芬芳滋润心的每个角落,相伴走遍天涯海角。. . . . . . 可能是因为一种对自然的深深感受,我们那天没有象往常一样谈笑 风声,但都非常深沉而默契。在那棵枝繁花茂的老梅树下,我说:“我 可以放弃一切,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真正的爱人,我要娶你。”这句话隐 涵了我一个多月的深思熟虑和利敝权衡,包括要改变自己生活方式的决 心的义无返顾。她立时睁大了眼睛凝望着我,从她的两行热泪中,在她 紧紧的拥着我的神态里,我感觉到了她的激动或期盼。 其实,她对我的家庭状况是十分了解的。我不想否认我对家庭的感 情,也不想诋毁妻子的缺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不同的文化 和个性而不能苛求。但如果说有一种比较,一种迹遇,一种缘分,我想 没有谁能剥夺我重新选择的权利。我更不想为离婚这两个字来作注解。 现实的生活也许本来就这样,不可能每个人都要经历生活的残酷无情甚 至苦风凄雨,但人们总是无法回避这样的现实,就象人类无法回避感冒 一样。 她家住在江南名园西园寺侧,是一幢古老的清代建筑,坐在青砖铺 地的夏子的小卧室兼书房里喝茶聊天时,可以静心欣赏窗外屋檐莲花瓦 上滴下的串串雨滴,剥落的雕花斗拱下的燕窝里的小燕子在轻声嘀咕, 远远的可以看到西园寺大雄宝殿前飘起的缭绕香烟,甚至可以闻到园内 几枝百年银杏树的杏花清香,飘落的杏花瓣顺着园内的小河弯弯的流过 她家的老屋旁。这是一个既有传统的生活氛围,又拥有现代生活品味的 普通苏州人家。 我实际上已成为她家的一员,每次外地出差回来我都是先到她家, 我和她在一起看电视听音乐或谈笑风声,而她妈妈知道我来了的话,会 马上去添菜做饭,还唠叨着要我好好管教妹妹不要贪玩。有一天傍晚, 妈妈去菜场买菜去了,她刚刚洗好浴出来,穿着一袭粉红色的睡袍,她 温柔地坐到了我的身旁,轻轻地问我:“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浴罢的肤 体清香吗,哥哥,吻吻我好吗?”这几句温柔柔的呢喃,一种如甘如馨 的氛围把我整个身心都包围了。我闭上眼睛轻轻的但充满弹性地吻了她 ,我们仿佛已置身于那个满庭芬芳的梅花村落了。 在哪个炎炎夏日的一天,在没有多少周折的情况下,我以“挥挥手 ,不带走一丝云彩”为代价,我正式向妻子提出了离婚。 我外地出差回来,偶尔遇上个逢“7”的日子,因为这是我们约定的 纪念日,我们会去internet pub,仍然喝哪个库罗娜的啤酒。烛光里,双 眸的对视里,似乎有一篓篓的话而说不完,有道不尽的爱意浓情。 有一位朋友说的好,爱这个东西如果没有“认真”也就不会有真正 的爱情,但爱情的悲剧也可能是从双方太多的“认真”开始拉开序幕的 。事物往往因为一种迹遇而改变本来应该的发展去向,人也一样,会因 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重新选择而轻易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那天我正在外地的一个城市谈业务,她打电话给我,她的情绪似乎 不太好,末了她凝重地问我:“哥哥,你爱我吗?”我当然回答:“我 是时刻爱着您,想着您”。而她这一问,却问出了我们爱的危机,我似 乎预感到了意念中的一种物质的飘游远离。 原来,很早以前,她的姨妈就给她介绍了一个男友,是美国加利福 尼亚洲的一个美籍华人,当时夏子是回绝的,到并不是因为我,主要可 能是一种性格或性习的差距太大。而且从夏子的个性来说也不属于那种 唯金钱为上的女孩,一份浪漫温馨的爱对她来说显得更重要。而这一天 ,那个假老外居然专从加洲万里寻亲来了,把夏子一家人搞得手足无躇 。那个假老外要夏子秋季到美国去成婚并且留学,优厚的成婚条件和异 邦的万种风情,的确让夏子一家踌躇。她妈妈也在权衡,一方面是多少 人梦想的洋婚,但作为独生女来说远嫁美国真舍不得,另一方是一个成 熟而知书达理的有才华但不算成功的我。最后,通情达理的妈妈把这个 权利完全交给了女儿,而妹妹因为一种个性,也许是一种非常感性的生 活观念,使得妹妹还是放弃了这段洋婚。 等我从外地匆匆赶回时,这一段来势凶猛的异邦婚恋冲击已烟消云 散,夏子只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根本不喜欢他!”就把那片灰 蒙蒙的云朵扔到了身后。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差不多有五分之四的时间在相距几百多公里的 外地,那怕乘隙回来一趟也是行色匆匆。所以,夏子有相对的自由时间 来调配自己的生活。从我的观点来说,也希望她乘自己年轻多接触些社 会生活,早些从那个象牙塔里走出来。作为过来之人,我深知未来生活 的变幻莫测和艰辛。因为象夏子这样的年龄的确是一个危险的年龄段, 尚且,整个社会充满了诱惑,她的个性又是属于很OPEN的。尽管我对 她可能是一种过分感性或更多是宠爱的认识,但我当时的确是非常的信 赖她的。 暑假里,自从那个洋婚事件过去后,她除了隔天去练功房把着大镜子 前的把杆进行形体训练外,还每星期两天到艺术学校去教一群小孩练舞 蹈,平时就和同学在一起PARTY。而我的思想却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在 外地工作时总是心神不宁,似乎总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洋婚事 件虽然没有产生后果,但我的感觉中领悟到了一种危机。因为当时的我 虽然没有正式办理合法的离婚手续,但就象一艘船已解掉了缆绳飘向了 大海。记得我那天在她的呼机上的留言是这样写的:“如果说思念是一 杯酒,那么牵挂就是一艘远航的船”。那艘船已经远航大海,但如果失 去了方向,那远航的意义又何在呢?尽管事实上是一种毫无实际意义的 担心,但作为我自身的一种个性,会因为某种错误认识的引导,而使得 远在外地的我产生多余的谨慎和猜忌,从而导致了后期的感情大滑坡。 导火索是这样形成的,有一天中午我打了个电话到她家,她妈妈说 她一早就出去了。我就打了她的呼叫,居然到了傍晚都没有回音,她妈 妈也知道我在找她,也帮我打了几个呼机,也没有回电,她妈妈急了, 找了好多同学都说不知道。我当然更担心了,似乎有一股不祥的预兆笼 罩着我。情急之下我想起了查一下她的呼机信息,因为我买呼机的时候 的密码还是我帮她设的。 这一查查出了一个使我难堪的问题,有个以前曾经和她拍拖过的外 地男孩,夏子也主动地和我说起过那个早已成为过去的故事,想不到今 天居然专来苏州和夏子一起过生日,而且一早就已经在一起了。这个相 当敏感的问题不得不令我感到愤慨,结果可想而知,当天晚上我们在电 话里就吵了起来,我认为她不应该去陪旧男友过生日,而她则坚持认为 我不应该查她的传呼信息,两种认识,两钟立场,一样的个性,在这个 道口上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她妈妈出面协调都无济于事,一切只能见了 面再说。 从夏子的角度来说,她觉得应该享受属于自己的一片自由天空,以 现代的社会交往上来看,陪朋友过个生日是非常正常而符合情理中的事 ,至于她不想告诉我是因为希望不要产生不必要的误解,而我竟然自私 地查看她的呼机信息,则完全伤害了夏子的自尊心。 而我呢,把夏子看成是我的一件私人财物,作为一个已身处婚变境 地的我自然产生了对夏子要求的从属欲。尽管俗话说“男人都是小心眼 ”,这本身是传统与现代的一种思想交汇,关键看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 理和对待这类问题。但真正要处理好这样的问题,没有一种良好的心态 显然是不行的。 有一首流行歌曲是这样写的: 我是真的爱你 爱到不灰心 你也许难以相信 所以离开我去证明 我闭上眼睛 天空变得透明 阳光温柔蒸发所有的泪滴 不问回音 让爱继续 你是可以放弃 我却不能忘记 请让他溺爱屈强的你 舍不得你偷偷哭泣 我是真的爱你 爱到不成比例的专一 疼惜你想飞的孩子气 我用我的孤寂 换你自由的呼吸 . . . . . . 在回苏州的路上,我反复地吟唱着这首歌曲,似乎感到这首歌曲的 歌词似乎是写出了我的心境。当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这个问题的发 生也隐含了某种社会的共性,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使得人们的精神价 值观也迎合时代而进步,她作为一个紧跟时代节拍的大学生,尽管生长 在貌似传统的氛围里,但毕竟缺乏一种传统道德观的营养,一个大三的 学生,已经完全受到了现代文化的冲击和影响;而我,尽管作为一个以 现代艺术为己任的艺术工作者,并不缺乏现代前卫思想的熏陶,但两个 人除了文化的落差外毕竟还存在一条年龄习性的沟壑等等,这作为将来 家庭的精神构架,其结果又会不会成为我又一次的人生谬误呢? 情绪过去以后,同时我的确也感到了对夏子的苛求,我在想,那怕 是夏子的不对,而从整个爱的历程来比较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连这样的 问题都无法面对,将来又怎样去共渡百年呢?在车上我想得太多太多, 要不要把这个问题放在原则位置上,这使我矛盾。 回来的见面谈话是有点历史性的,那天早晨我们一起到石路上的经 常去的新世纪大酒店悠然地喝了早茶,谈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喝完 早茶后,回到她家中才真正切入了正题,她似乎非常冷静,目光里已找 不到往日的那种似水柔情,她婉转地对我说:“你不要离婚了,我们不 能这样累了”。尽管我操动着如簧的嘴舌,表达着我太多太多的内疚或 辩解,但几个小时下来,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取得基本的思想统一,记得 我最后说的那句话是这样的:“你永远地去呼吸你的新鲜空气吧”。 当时我的情绪是难以形容的,出门的时候感到整个脑袋是空荡荡的 ,我耳畔响起了夏子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越是期望得到的东西, 越是容易失去”。我不知道夏子当时有没有预感到我们的最后结局,但 的确应该感谢先人的哲言。 从我的离婚过程的现状看,我们也只是进行了一些初步性的离婚协 定,而且,亲朋好友各方面的劝解也相当的猛烈,我如果放弃离婚的话 只要顺水推舟就仍然可以回复到过去,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第二天,按约定,我把她留在我这里的所有照片等都整理出来交还 给了她,我还煞有介事地跟她说:“我已经和我的妻子重归于好,应该 感谢你给了我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她也把我正好想买的一本设计工 具书送给了我,最后一次听到她小包上的稻草观音铃铛响叮当是她把那 本书递给我道别以后,转身汇入了摩肩擦鬓的街市的时候,留给我的是 她那最后消失的背影。 在送我的这本书上,她在扉页上写下了这样的留言: 从冬季到夏季,走过的路是谁也不懂的美丽,那份诚挚唯有留在你 心底的角落。感谢你,哥哥!别忘了“7”是最好的。 非常巧的是那天也正好是7月17号,这个不知道凝结了多少欢乐和 悲哀的阿拉伯数字。 就这样,一份感情,一段爱的过程,一个生活的历程已成为过去, 我徒然感到我长大了很多很多,尽管在和夏子一起的日子里,我感受到 了爱情的美伦美奂,但我更懂得了爱与被爱本身是辛劳而困惑的。同时 产生了对人生情感的再认识。而今,作为一种反省也好,我感到用十多 年的婚姻去换取一个季节的浪漫,这值与不值并不是一个量比的问题, 我们无可厚非地应该倡导完美的家庭组合,但更应该注重家庭组合的质 素。因为这本身是一种行为过程,人类的进步史本身充满了新旧的斗争 ,人不也一样,传统的社会伦理观是无法衡量当今日新月异的社会百态 的。所以,我又何必去对自己的心态是否平衡而惆怅。既然已迈出了这 地动山摇的一步,再回首又有多少现实意义呢? 所以,我与夏子分手后,也没有和妻子所谓的重归于好,那仅仅是 让夏子感到也许会有的心态平衡一点而已。经过刻骨铭心的思虑,我还 是坚持了离婚,我只想要去找寻原来的自我。 正如我曾经为自己的真心理想写过一句诗那样: 浪迹天涯不知归,捕风追月云中侠。 失家失爱的痛苦会成为过去的,生活不能仅仅因为磨难而放弃追求 。而今,一个独行浪侠,在那个细雨绵绵的深秋的傍晚,收拾了简单的 行囊,踏上了西行的列车。隔着夜幕,我最后瞄了一眼那个生我育我而 令我离失伤情的地方,那个美丽的都市,那个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光荣城 市,灯红酒绿中又不知在演释多少悲爱欢情的故事。我下意识地摔了摔 雨湿了的头发,似乎想要把这沉重的夜色摔去,又似乎在重温久违的自 信。 我就这样远远地走了。 书路摘 http://bookroad.yeah.net